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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gunda-feira, 29 de março de 2010

魔方式的国家:当代中国政治变迁的重新思考

原文:The Rubik's Cube State: A Reconceptualization of Political Change in Contemporary China

译文:魔方式的国家:当代中国政治变迁的重新思考


作者简介: 


高柏,北京大学学士、硕士,普林斯顿大学硕士、博士,杜 克大学社会学系教授。著有《经济意识形态与日本产业政 策:1931年至1965年的发展主义》,此书1997年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1998年荣获美国大学出版社联合会颁发的有在泽广巳日本研究最佳图书 奖;Japan's Economic Dilemma:The Institutional Origins of Prosperity and Stagnation(商务印书馆2004年已经出版该书的中文版《日本经济的悖论——繁荣与停滞的制度性根源》)
 
原文来源:Work and Organizations in China after Thirty Years of Transition一书第十四章,本书由俄亥俄州立大学副教授Lisa Keister主编。


译者:kestry @jiangge09 @hsinwang1982 @jayzhu1007 @Freeman7777
校对:@Freeman7777, @jiangge09



本文目录

   I 结构性视角
   II 能动性视角
   III 值得商榷的威权主义国家概念
   IV 全球化与国家构建
   V 魔方式的国家的兴起
         1. 威权主义国家
         2. 新自由主义国家
         3. 发展型国家
         4. 掠夺型国家
         5. 改进的社会主义国家
         6. 统合主义国家
   VI 结论
   VII 作者介绍
   VIII 参考书目

摘要

 
中国给我们这个时代提出了一个重大谜题。

中国谜题(China puzzle) 已引起了关于经济发展与民主化以及该国未来政治变迁前景之间联系的激烈讨论。

在本文中,我首先将检视关于中国民主化前景的辩论。我想指出,结构性的视角没有能够把中国党国采取的各种策略性回应纳入分析之中,因而存在许多缺陷。同时还要指出,虽然以能动性为中心的视角对于中国的情况更具解释力,但仍需要进一步扩充其概念以捕捉党国发生的多种变化,从而超越威权国家与民主国家的简单的二分法。随后,我提出了体现在全球化的辩论中的国家构建的分析框架。从国家构建的角度来审视,过去30年里中国党国内部的变化可被视为面对全球化挑战所做的回应。一方面,这些回应既没有周密的计划,也没有统一的意 识形态基础,往往是该政权面对各个时期挑战所做出的灵活反应。另一方面,党国在先前(译按:改革开放初期)已确定,将通过促进经济增长来争取其政治生存,并拒绝了把民主化当作一个选项。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它愿意吸收各种不同类型国家的经验,不断增强其国家能力。在全球化的过程中,许多发展中国家及发达的工业化经济体或削弱(其对经济的干预)或转变为守夜人的角色,唯有中国的党国体制一直在积极重建其能力,将自身转变为了一个具有六面特征的魔方式的国家: 即威权主义国家、新自由主义国家、发展型国家、掠夺型国家、改进的社会主义国家与统合主义国家。 正是这六面的结合使中国成为经济发展的先行者,并使其避免加入第三波民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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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王信賢(台北大學公共行政暨政策學系教授):傾斜的三角:當代中國社會問題與政策困境

耿曙(國立政治大學東亞研究所副教授):發展策略與政權體質:走向“內分-外聯”體制的中國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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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说明:本文1.0版本来源译者的志愿翻译者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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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rta-feira, 20 de janeiro de 2010

美国企业研究所:Ellen Bork在“没有政治自由化的经济发展”研讨会上的谈话


发言人背景介绍:
Ellen Bork
是提倡新保守主义的智库组织新美国世纪 Project for the New American Century)的副主任,她拥有非常广泛的历练并且在中国人权、民主这些题材上有着很丰富的创作。她有着各种各样的经验,她曾为香港民主党前主席李柱铭(Martin Lee)工作过,担任过他的助手,作为美国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下辖委员会亚太委员会的一个专业人士有着很广泛的亚洲体验。
译者twitter:Freeman7777



谢谢。我想来谈一下布什信条(Bush Doctrine)。前面对这个话题开了点头,我将在之下的讨论中试着去更深入的探讨这样一个问题,即该信条能否应用到中国身上。           

我觉得我们常常看到布什信条是否被应用到某地区的一个迹象就是观察总统是否指出要摆脱过去的政策,甚至更甚的是看他是否承认在(该地区所实行的)先前的政 策上犯有错误。举例来说,在把布什信条应用到中东地区的时候,他曾对美国以前支持过阿拉伯国家的独裁政权而感到遗憾。在他最近访问亚洲的时候,他称赞了该地区的民主化浪潮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故事之一,他感到遗憾的对象是那些外于那样的进程(民主化)、与世界相隔离的国家。在该谈话中很明显 的表明是在直指中国领导人,他称赞台湾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华人社会(a free and democratic Chinese society)并且他正式的向他们放话,说促进自由是最最符合他们自身利益的。

我认为,所有这些事情往往会导致一些分析家会认为, 布什信条目前正在被越来越强烈的、越来越直接的应用到中国身上。这与布什总统在2003年的时候婉拒徐文立的会见形成了一个大的对照,并且总的来说没有显示出抓住了台湾作为一个民主化国家这样的实例,这是他(布什总统)信仰民主的一个例子,就好象他看重世界上其他各国的民主进程一样。

所以我不会同意。虽然布什政府和其他行政部门以民主、人权的名义在中国做了很多好事,但我从不认为这些做法就是所谓的布什信条。我不认为布什信条在实际上得到了应用。为了支持我这样的说法,我会给出简洁的、有效的布什信条的定义,这样我们就能对同样的概念进行讨论了。

我认为布什信条有三个要素:第一就是美国在全球事务中进行主动的领导;第二就是促进自由主义的民主的原则(liberal democratic principles);第三就是(使目标国)政权改变,但我也要补充一条,政权变动并不仅仅关乎采取军事行动(以实现这个目的)还涉及到了与国外信仰民主的人士一起合作以在他们的国家建立起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尽管有这个附加说明,但它确实意味着反对独裁政权并且你会在你的政策执行中把除掉这些独裁政权 作为一项需要优先对待的事务。

尽管总统最近访问中所使用的言辞及其象征手法,尤其他在京都的讲话,我想他不会(在中国身上)应用布什信条主要基于以下原因。他没 把在中国建立一个自由主义的民主国家当成最当务之急的政策。我相信有许多这样的例子可以证明我上述说法,其中一个就是布什政府在针对北韩以及其他一些目标的反恐战争中权衡中国所能给予的支持。

但我认为,在探讨他对待中国的看法时,真相是显而易见的,他没有把对华政策放在优先考虑的地位上。主要是,他将政治发展放在经济发展之后进行考量。那样的话,他在京都的讲话实际上是非常符合他在这个主题上所发表的其它言论的,比如2003年时他在国家民主基金会(Nation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上反复地谈到中国最终将会获得民主,中国人民在未来唯一所期待的就是实现民主并且只有当一定程度的经济发展实现之后,人们才会变得想要控制他们自己的生活。奇怪的是,他竟然在他的讲话中给出了一处矛盾话语。他拒绝文化恩赐(cultural condescension)的说法,因为那种说法暗示了一些人可能比其他人在迎接民主上更有的准备但是尽管如此他却持续说道,当涉及中国的时候,取得经济发展是进行更多政治改革的某种先决条件或是第一步。

另外一个我认为布什信条没有被总统本人应用到中国的原因是当他谈到亚洲的时候以及实行民主的经济上的先决条件,他特别提及了1980年代的南韩与台湾的民 主化的例子。当然很多人的确分析说这些民主转型是取决于经济的发展,而我要表明的是那些故事要(比那些分析家分析的结果)复杂得多。他们那些国家发生的情形必须放在他们各自国 家的背景中才能得到理解并且与这些国家的领袖也有相关性,这些国家的民主化的运动,尤其与美国在帮助这些国家进行民主化改革上扮演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是息息 相关的。

80年代期间,华盛顿决定取消对于许多亚洲独裁者的支持。在南韩,里根非常显着的干预了挽救金大中(Kim Dae Jung)性命的行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尽管白宫在接待独裁者、全斗焕(Chun Do Kwan)上付出了代价。但最终全斗焕相信美国期望他能为了进行民主选举而退位。

在菲律宾,在乔治普拉特舒尔茨(里根时代美国国务卿)的回忆录中你就能读到里根在导致美国取消对于独裁者马克斯的支持的每个决定上的介入程度有多深。 在台湾,美国同样在支持民主、认可蒋经国真实的渴望转向自由化、支持台湾的追求民主的反对派上也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在事实上,我还想指出的是还有 其他力量也在这些国家的民主化转型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国会的民主党人以及事实上连美国企业研究所(AEI)的研究员李洁明大使(Ambassador James Lilly),也都曾扮演过那样的关键角色。在菲律宾的转型过程中参议员卢加(Senator Lugar)当然也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我认为所有这一切只是把某个事实表明的更清楚了,即民主并不是由于一个新生的中产阶级所引发了的一个无可避免的进程(inevitable process)而是许多事物作用下的一个产物,美国所起的作用当然也是诱发这些国家产生民主转型的一个因素。

中国与其他国家有着巨大的差别,这的确是千真万确的。中美关系与美国与其他那几国之间的关系并不一样,彼此之间并没那么亲近的关系。但是美国的影响力已经 在许多逐渐接触中国的场合中多次证明了是非常的重要,我们已经听说了这种影响力带来了相当好的一些进展,尤其是把中国的政治犯从监狱中释放出来这件事情上。同样重要的是,中国的支持民主的人士以及政权内部的温和派都在寻求美国参与进这些事务中,而不是对美国的介入加以抵抗。

所以真的要把布什信条应用到中国去的时候应该涉及到哪些动作呢?我认为首先必须承认的是美国不应指望共产党领导中国的政治改革。不仅是中国在政治体制改革 上停滞不前,甚至更糟糕的是,像裴敏欣已经讲到的那样——CCP(对实行政治改革)并不具有(与我们)相同的理解或渴望进行政治改革,让CCP进行政治改革是我 们一直都在争取以让它放开思路的部分。在那方面,我就得提到Lorne所描述的那份名为《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白皮书了,在那份白皮书中CCP贬低了真正的 民主制度而把它形容为无政府主义的制度并且把民主解释为CCP的名义来进行统治。


我认为美国需要把他们发布的声明以及那些声明所暗示的内容更放心上一些,否则在操作上我们就会对CCP产生非常巨大的误解。我们甚至冒着增强CCP政权统治而 不是帮助支持民主的人士以带给中国一些真正变化这样的风险。例如,在京都总统呼吁共产党认可这样一种说法,即一个自由的社会是最符合你自身利益的。我不认 为还有什么比一个自由社会更不符合共产党自身利益的事情。

所以不要期望这个政权自身会主动的做出改革,我认为布什政府需要与中国的支持民主的人士以及人权运动人士站在一起就好像我们在反对其他独裁政权时所做的那 样。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样以及Lorne所描述的那样,我想我们都必须承认,美国现在在这些领域里有着大量的优势条件并且像魏京生、吴弘达等人都说,美国 所给予的支持以及对他们遭受不合理对待时所发出的抗议改善了他们的境况。

我们比任何其他国家在这些方面都做的更多,这样很好。但我们也有更大的势力和影响力去做这些事,还有证据表明,这类压力是起作用的,当不能有效的起到作用 或当我们发出混杂的信号时,这是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我认为,这些混杂的信号包括了诸如总统和国务卿在官方教会做礼拜,顺便要说的是尽管他们有释放信号的渴 望,但实际上完全没有释放出任何讯息来,因为我不认为这样的事件会在由CCP政府操控的出版物上发布。我认为按照那种方式走下去我们只会做到让我们自己满意(自我安慰)并且是满足国内在中国政策上的需要而不是取得一些特殊的进展。

我认为布什政府必须在对CCP政权施加压力以实现特定目标方面变得更少一些忧虑。
其实这种压力正是中国的、熟悉CCP政权运作方式的支持民主的人士以及异议人士所寻求的之物。鲍彤、因为反对镇压天安门运动因而获罪、是坐牢人士中级别最高的干部,要求对CCP政权施加外部压力,他声称没有国际压力,中国的人权状况不会简简单单的就获得改善。同样,王有才,中国民主党的创始人之一,曾引用 美国对待东欧以及东欧民主化的政策,以此为证要求美国对中国推行民主施加压力。

我想人们已经忘了对中国有效的施加压力,并获得了中国让步的过往记录。在天安门事件之后,由于害怕失去最惠国待遇(Most Favored Nation trade status)导致中国作出了重大的让步,包括释放了数百异议人士。这些事情都被记录在了何汉理(Harry Harding)的书中,其中记载了来自美国的压力又强化了政权内部温和派的处境,那些人认为中国需要美国并且支持这样的让步以及与美国之间保持一个持续友好的关系。

不幸的是最惠国待遇待遇已经成了我们与中国进行接触政策(engagement policy)的一个受害者。但我认为美国有其他的政治资本可以去使用。举例来说,首脑高峰会已成为双方关系中例行性的事件,应该减少这样的例行性,并且 应该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同样地,政治资本可以通过与区域内的民主国家协调政策以及组织他们进入一个区域性的组织来加以创造。我想政府已开始思考这些建议并 且已开始提到了被称为民主国家太平洋社群(Pacific community of democracies)之类的事情,但我们还没有真正看到有甚于此的做法。

在停止谈论之前,我还想抛出最后一个想法而不跑到离这个话题更远的内容上,我确实认为把布什信条应用到中国将需要(在对华政策上做出)强烈的改变并且很可能要舍弃掉一个中国的政策,那是一个并不基于民主理念的政策。一个中国政策对于支持台湾的民主或中国的民主是没什么基础的。台湾自身的民主化发展及其增长的与大陆相分离的认同感,这两件事是密切相关的。没有彻底检视一个中国政策我也不认为我们能够继续支持台湾作为一个民主国家存在下去或在中国内部推动民主化。

其余与会者在她发言之后所做的一些讨论:


卜大年(Dan Blumenthal,美国企业研究会驻会研究员,他曾是美国国防部长办公室中国大陆、台湾事务主管):Ellen Bork提出了一系列政策变动的建议,那些建议需要我们最优先去做的事就是那些我们曾经在其他亚洲国家以及苏联身上所过的事,让总统能真正去与中共政权以外的集团对话,这种做法当然会冒犯中共政权,这也正是绝大多数总统不大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的主要原因。假如美国采取就像Ellen Bork所提到的那种现在最重要的是以一个非常公开的方式,与CCP以外的人士开始进行对话,与那些由支持民主的人士所组成的团体进行对话,与各类非政府组织进行对话,绕过中共政权在中国推动民主的政策,中共政权对此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洛恩·克拉纳(Lorne Craner,先前曾担任美国国务院负责民主、人权和劳工事务的助理国务卿、现在担任国际共和研究所主席:这正是我们应该去做的事,我们要让总统在美国会见中国的异议人士。如果需要的话,国务卿或是其他任何人也可以与会。但他也应该与一些身在中国且要求在中国进行实质变革、并在实际上做着这类努力的人士见面,那正是我们所需要去做的。我想我们对待中国的处境与当年对待苏联的处境是略有不同的。我认为这里就涉及到了以何种方式去促进该国民主化这样一个问题。我认为当年苏联出现问题的部分是他们的经济。而中国的话显然不属于这种情况——虚弱的经济显然不是中国的现状。但是我也认为——顺便要说的是,我不持这样一种理论,即你必须拥有一个繁荣的经济、拥有一个中产阶级,然后你才能得到民主。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但在中国这些因素对于中国民主化的未来所产生的影响也的确是真实的。所以我觉得中国最需慎重处理的就是他在经济发展与政治发展上的差距问题。但总统在访问中国、在美国本土的时候应该去会见那些要求在中国进行实质变革、并在实际上做着这类努力的人士,这是绝对需要的。

Lorne Craner:我认为美国总统可以让那些想在中国进行变革的人士到大使馆去和你会见。或者你可以——我们谈论的对象是异议人士,但是我们所针对的对象还包括了有组织的团体,非政府组织的首脑,致力于乡村选举的有心人士,正试图鼓励那些变动的有心人士,代表特殊个体打官司的律师,你可以在大使馆中与他们共享一次晚餐。

Ying Ma:关于Ellen的另一个(绕过中国政府)直接与中国鼓吹变动的人士进行交谈,我完全支持这种说法。我觉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理念。我认为我们绝对不能依赖中国政府去建构那些变动。我们应该推动中国共产党使其尽可能的实行自由化的政策,但最终我觉得答案在中国人民身上,这就是为什么我花费这么大的时间、精力,去设法帮助他们克服反民主的情绪和他们的反美情绪。
我还要补充一点。我从不觉得每次都需要由总统出面来会见这些人。我相信有许多其他要去中国的美国官员能够与那些人会见。我认为美国官员也可以更为频繁的会见在美国的中国异议人士。我去参加那些在纽约或华府举办的六四烛光晚会,每年在争取确保一位美国官员能到场对他们在1989年时所参与的争取民主的抗议示威活动的努力说上一些肯定、鼓励的话上变得越来越难了。

让总统与在中国的每个异议人士会见可能有一些后勤问题,但显然有着其他你可以做的事去展示你对那些人士的支持并去发现他们正在思考的都是些什么问题以及他们又拥有哪些解决之道。

美国企业研究所:Lorne Craner在“没有政治自由化的经济发展”研讨会上的讲话内容



洛恩•克拉纳(Lorne Craner2001-2004年曾担任美国国务院负责民主、人权和劳工事务的助理国务卿、现在担任国际共和研究所主席)
译者twitter:Freeman777


Lorne Craner:我实际上要更为乐观一些,即便我的发言听起来有点悲观。我不认为将要花费35年的时间中国才会在政治领域上出现大的变动。不过我确实想要谢谢你们给了我与你们一道同台发言的机会。这是巨大的荣耀。我想你们中的某些人已经知道我在今天讨论的这个主题上有着很长期的关注。25年以前当我还有很多头发的时候,我在台湾住了一个夏天。当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就进入到了南中国,在座的许多人都知道20世纪90年代在我第一次担任国际共和研究所主席的时候,我在这个议题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当我后来到国务院服务的时候,当然也在这个同样的议题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我确实想谈论一些以民主与人权为议题的事务,它们自20世纪90年代早期以来是如何被处理的,并且接着会谈论我所认为的我们在接下去数年中在这些议题上所会遭遇到的情形。

当我2001年中期到国务院履职时,美国过去十年中在对华政策上很明显的一个作为是,不管是共和党政府还是民主党政府,衡量中国的人权是否改善有着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看从监狱中释放出了多少异议人士。那种情形的确是真的,衡量中国人权状况是否改善的标准就是由底特律市西北航空公司的747飞机(经美国政府施压,获释以后的中国异议人士都会遭中国政府流放)载出了多少中国异议人士来决定的。

我会告诉你我在国务院期间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在我的办公室与阿旺群培
(Ngawang Choephel)、徐文立等人会见的时候,知道了美国已经确切的影响到了那些勇敢人士的生活。正如我的老朋友康原John Cameron)说的那样,你无法在没有个体自由的情况下获得人权。

然而我还认识到当我们把那些(比较有知名度、影响力的)政治异议人士弄出监狱的时候,仍然至少有6000名以上的政治犯在中国的监狱中受着煎熬,那还是我们都知道名字的政治犯。你们一些人已经听到我说起过的那个比率——我被告知2002年是我们迄今在促使中国政府释放异议人士上做得最为成功的一年,在这一年中,我们让10名异议人士获得了释放。但还让我感到震惊的是仍有6000多名的异议人士被关在监狱里,假如没有人再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被关进监狱的话,以2002年我们获得异议人士的速度来计算的话,需要600年才能把那6000人弄出监狱。那比裴敏欣所提到的(CCP的寿命还剩)35年要长久很多。

所以当我们继续致力于在诸如热比娅•卡德尔(Rebiya Kadeer),我们采纳了布什总统推动民主的理念——布什信条(Bush Doctrine),这是在布什总统这一任期以来一直被称作的名称——并且把它在中国付诸了实施。我确实认为在911以后,在中东地区我们在民主以及人权上做出了政策转变。这些政策转变体现在了在中国推动民主与人权的手段中,当却得到了比他们原本应获得的更为低的注意,但我认为它们是具有深远影响的。

为了在中国推动民主,为了确保异议人士能够有一天留在中国并且让他们可以成为记者或政治家,为了帮助这样的进程早日到来,我们就开始制定了一个中期以及长期的战略。

中期战略是围绕利用始于《世界人权宣言》(Universal Declaration on Human Rights)的、已经诞生六十多年的人权的全球标准。我们开始与诸如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UNs Office of the High Commissioner on Human Rights)这样的多边机构以及诸如酷刑报告员(rapporteur on torture)的各种报告员机制,并且强烈倡议他们在人权事务上中国接触。

这些机制在中国有潜力导致人权状况不仅在个体的政治异议人士身上得到改变还能在整体人群中得到改变。这些机制的存在显示了人权不只是,就像经常被引用的那样,是一个美国才关注的问题,而在事实上是所有国家都要遵循的一个全球标准。既然如此,则我们坚信,要使得联合国做出的批评所针对的对象更难去忽略个别国家,使得这样的批评为被批评国更为容易的去接受。

第三方面,亦即我们所制定的长期努力,是要围绕着中国国内的各类行动,那些行动是由类似于国际共和研究所在20世纪90年代的中国一样作为的团体所做出的,通过农村的选举,城市地区的司法改革,公民社会的发展以及使诸如中国人大(NPC)和省级立法机构这样的既存建制变得更具代表性来帮助改善中国在政治上的民主。正如Ying Ma前面说道的那样,当我在2001年进入政府的时候(用于这些事务的开支)大约有200万美圆,主要是来自高宝玲(Louisa Coan Greve)所在的国家民主基金会(NED)。大约有200万美圆在私营部门中进行这样的工作。在2002年,我们第一次开始为在中国进行的这些工作募集款项,开始时募集到了400万美圆。到我2004年离开政府为止,我们募款到的金额已经上升到了1600万美圆并且我认为在明年将会达到2000万美圆。

就短期、中期和长期的任务而言,我们知道如果能够与其他国家密切关注中国的民主和人权,我们的努力成果是可以被扩大的,尤其是,试图找出一个在这些议题上的共同议程来。从2001年开始,通过所谓的伯恩程序(Bern Process) 来进行协调,使关注中国人权状况的所有国家得以聚集起来进行信息交流并团结到比一般想象的程度高出很多的更大的团结程度上。再次要讲的是,如果美国是要推动中国的变动,如果伦敦当局、哥本哈根当局、奥斯陆当局、阿姆斯特丹当局、堪培拉当局也要求中国作出变动的话,那么这种变动发生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加剧。

我的确同意能够记录下来的达到了明显成功效果的这些措施到目前为止是非常有限的。但是如果你仔细地看一下我定义为中、长期的那些战略的效果,毫无疑问的是出现了许多重要的变动并且我认为会最终证明(这些战略)是有其成果的。

短期之内的战略是希望中国政府释放政治异议人士,除了少数重要(获释案例)以外, 譬如:热比娅•卡德尔(Rebiya Kadeer)和王有才,我们过去几年中并没有看到许多政治异议人士被释放的消息。这样说,当然是意味着没有2002年释放的那么多。虽然如此,我知道我在国务院的继任者巴里•勒文克朗(Barry Lowenkron)随着我国驻华大使雷德(Clark T. Randt Jr.)一道,继续致力于具体案件的解决。话虽如此,我们不能完全用释放异议人士这一个衡量标准来确定我们的政策执行的成功与否,我认为那将是一个忽视了(解决问题的)途径(avenue)的错误。

首先,无论它们位于这个世界的什么位置,那些致力于让任何国家变得更民主的人士理应去知道,那就是当狱警正在殴打他们(被关在监狱中的异议人士),并告诉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正被关在监狱里或谁也不会去关心他们——信奉民主的人士理应知道有些人、有些地方正在想办法把他们弄出监狱。此外,我相信中国的第一位民主化的总统是目前生活在中国的人士,基于过去在其他国家的经验,那位领袖很可能是今日仍被关在监狱里的异议人士。所以,我们应该继续这方面的努力。

在中期战略所关注的议题上,许多联合国的调查员自2003年以来已经为中国政府所承认。最近、最引人瞩目的访问是联合国酷刑问题调查员(UN Rapporteur on Torture)完成的一次(对中国人权状况的)调查并且发布了一份非常诚实的报告。问题现在是,如何去对待这样的报告。例如前任联合国酷刑特别调查员范博文(Theo van Boven)对乌兹别克斯坦(Uzbekistan)的人权状况做过一次相当坦率的评估,但报告中所发现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引起乌兹别克斯坦当局的重视,他们根本就没有针对那些问题做出一些纠正的行为来。然而,乌兹别克斯坦与中国是不一样的国家。乌兹别克斯坦已经做了一个决定,那个决定意味着它不想要参与到文明化的世界(civilized world.)中去。为了使其经济持续增长,中国不可能做出那样一种决定来。因为中国寻求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国际事务参与者从而得到他国的认可,让美国、欧洲以及联合国三方联合给中国领导层施压让他们结束那些曼弗雷德•诺瓦克(Manfred Nowak)在报告中发现的弊端,这样的机会是存在的。

值得深入研究和分析的第三个方面是致力于推动与扩大中国正在进行的改革这一长期战略的层面。记住这些结构性改革是中国人发明的产物,而不是西方进口之物是重要的。他们通常所追求的结构性改革是出于经济上的原因,确定的说,他们的确是中国土生土长起来的。部分是由于这个原因,对于这些改革的结果没人会期待在中国产生革命性的变动,当然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看见这一场景的发生。

但是我认为这些努力在中国已经产生了一些真正的、有意义的变动。让我提三点征兆给大家听吧!

第一,毋庸置疑的是在许多这样的事务上已经出现了实质性的改善——那些事务都是民主化发展的基石。最为显著的就是公民社会这个例子。在不久之前的2001 年,在中国基本上没什么真正的非政府组织(NGO)。而在今天,大约有100000个登记在册的非政府组织,毫无疑问的是实际正在运作的该类组织数量比这个登记在册的数字还要来得高。

非正式的取消了国家对社会生活很多领域的介入已经为公民参与活动(citizen participation.)创造出了新的机遇。中国人民正在寻找方式以组织他们自己的机构去回应社会需要,去表达怜悯与关注——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某种意义上影响到了政策制定的程序。这个事务本身就是一项非常显著的发展并且这是一个在过去一些年里根本无法看到的事情。它所显示的作用是给予了中国公民——像地球其他公民一样的公民以机会,带着做出变动的愿望,将涉入到公民生活(civic life)中去。

我们也在乡村选举中看到了有限的实质性的改善,大部分这样的选举尽管是非法的,实验性质的乡村选举,无论你怎么称呼他们。尽管政府举办这些选举的目标是想控制腐败,保证社会秩序,而不是想要去发动民主化,这些年来许多地区的乡村选举已经发展成了真正具有竞争性的选举。村民已经在诸如竞选(campaigning)以及无记名投票(secret ballot)这些选举手段上获得了经验,并已证实让他们充分参与到民主程序(democratic process)中去,他们是能胜任的。

在一些农村公民认为他们没有受到地方领导人公正对待的情形中,他们毫不犹豫的把他们选下了台。尽管中国政府继续声称农村地区没有为实行民主做好准备,因为大量农村人口没有接受过教育。在这种选举开展后的十七年时间里,农民事实上已经发展出了一种民主意识(democratic consciousness)。确实,当中国变成一个民主国家时,会有这样一种情形出现,即中国农民是最理解民主的一些基本信条的人士。

与过去十年相比较,在城市地区有了更多司法救济的途径。中国律师的数量以及在民事法庭提出诉讼的数量已经大幅增加。城市居民越来越多的使用司法系统去保护他们的人身权利以及财产权利,如果不与政治相关的话,甚至会起诉政府。简而言之,他们正在发展一种以权利为基础的意识(rights-based consciousness)。这一切表明法律行动的效率已经上升并且对司法系统的信心也越来越高。

第二个征兆是这些结构性变动正在产生的结果听起来是吊诡的(paradoxical)并且甚至可能听起来是残酷的,但它与农村、城市所兴起的我刚才所描述过的对于责任制、民主以及个体权利的期待是相关的。事实上在任何一个压制性的社会里,当更多压制手段被用来维持现状(status quo)的时候,你才会知道有变动发生。

对于这些改善的效果最好的证据是中国政府的反应。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改革在某一个领域里进行得太快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非政府组织的领导人尝试着想要跨越省际界线形成了一个组织网络或律师们挑战中央权威或一家报纸在他的报道中涉入了太多他被禁止涉入的内容时——改善现状的动作就通常会被暴力的手段给阻碍住。事实上,自2003年以来我们已经看到针对各类组织(包括公司、行业、社团等)不断增长的压制。不仅是压制个体异议人士还是对结构性改革的压制,譬如:关闭非政府组织,关闭报纸并开除他们的编辑人员,殴打曝光选举舞弊的非暴力活动人士或监禁为异议人士辩护的律师。始于2003年,北京当局清楚的决定,认为始于90年代初期的结构性改革已经进行的太过快速了。他们害怕你们(其他发言人)一直都在谈论到的再次发生混乱的情形,这使得他们的行为变形成了一种短视的、对稳定和秩序近乎痴迷的偏执状态并且对于任何他们认为可能威胁到自己权力的事情表现出越来越低的容忍。

结构性改革效果的问题以及第三个征兆,中国公民已经通过这些改革措施尝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就像生活在其他地方的人们那样,他们也很喜欢自由。他们如此的喜欢它以至于想要的更多并且他们正在做着争取那些目标的努力,即使北京当局试图压制这样努力。十年前,甚至三年前,人们从没听说,乡村居民联合到一起来抗议中国的威权统治者(authoritarians)。但在过去十年多的时间里,村民们注意到了反应灵敏,经选举产生的地方政府与未经选举的、威权主义的村镇、省级和全国政府的差别。中国政府也许是擅长于群体控制的政府,但它却无法阻止这类示威事件的急剧性扩张。

任何去过中国农村的人都可以告诉你,十年前的村民(作者在发言中使用到的是”citizens”一词,考虑到中国的现状,我会选择不同语境,以农村居民或城市居民来翻译这个字眼)甚至从未思量过选举一个全国性政府的可能性,现在则会问为什么那样的举动是不被允许发生的。因为他们很难阅读到(能报道出新闻真相的)华盛顿邮报或纽约时报,这种情况即使到今天仍是如此,相比较选举造假事件或没有代表授权的征税或腐败、胡乱开发这些事件的报道,人们更可能阅读不到的是关于一个村子中发生的暴乱事件的报道,

相似的情形发生于90年代中期,城市的居民被告知要开始用司法系统去纠正违法行为,于是他们信以为真了。他们已经推动了民事和刑事案件并且他们已经开始在法庭上辩护那些被指控为政治罪行的案件,即便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要面对来自官方的骚扰。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城市居民会向政府发问,为什么贫穷的乡村地区的农村居民们获得了直接的民主选举,而他们这些城市里的居民却仍被认为素质没有高到可以实行直接选举呢。

其实,我觉得北京当局在这一点上面临两种选择。可以尝试以及阻碍诸如这样的变动并且继续要面对创记录的农民暴动,按照他们自己的统计,有74000起。或他们可以扩大改革去
设法满足人民要求更多自由的需求。到目前为止所显现的证据是他们将会试图去阻碍这些改革。十月份所发布的《中国的民主政治建设》白皮书再次反映了这样一种信念,即中国公民
与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公民是不同的,他们的能力较差,教育程度比马里或蒙古这两个非常贫穷的国家还要来得低,马里或蒙古可是公认的实行民主制度的国家哦,这说明了你不必拥有一个中产阶级就可以推动民主。

只有通过扩展自由——例如,通过把司法改革从城市地区扩展到农村地区,对农民开始实施真正的、先前对他们不公的司法救济并且通过在城市地区复制已在乡村地区实施的政治改革,因此之故,城市居民就拥有了真正的政治自由以及真正的政治代表——只有通过扩展这些自由才能使中国拥有避免我们最近已经看到的各式各样动乱的希望。

话虽如此,我认为布什政府已经到位的提出了一项好的政策——短期之内致力于异议人士的释放,在中期的时候通过多边机制,而在长期的时候则是推动中国正在进行中的结构性变动——我并不意味着做出这样的暗示,即除此之外更多的事情就无法去做了。让我给几个例子来说明这个事情。

第一,任何政府总是可以在这方面做得更好。当我还在政府服务的时候是这种情况,当我离开政府部门,担任国际共和研究所主席的今天仍然是这种情况。首先,我认为,总统可以在对这个问题上做得更好。他在2002年访问中国的时候,在清华大学期间发表了一次杰出的演讲,他公开得高调指出了他对于在中国改善人权的个人兴趣。就像我们在中东地区以及其他地区所看到的那样,没有任何替代物能替代总统对于自由的言论,因为外国领导人必须要加以回应。

总统在最近一次访问中国的表现无法与更早前的那次访问相媲美。我有幸在2002年时旁听他与中国领导人的会议并且据我所知在他多数近期的访问中,他也同样强烈的在私人会见时提到了如上的那些观点。但我觉得他被美国政府中的中国通所误导了,(那些中国通)认为他在北京的时候不应该公开地强调人权或民主。这对总统(想要推动中国民主化的计划)来说是不利的。

第二个方面需要更高度去关注的是在人权和民主事务上与盟国进行协调。我先前提到了
伯恩程序(Bern Process)。在我们于2001年开始这个程序之前,我们的议程确实与他们之前做的在共同点上是更多的。如果这个观念,而不是细枝末节而只是这个观念在副部长级或国务卿自己出面的层面上被推动的话。这个程序可能被执行得更为严格并且在与北京打交道的时候要来得更为有效。

如果我们更加紧密地与盟国加以协调我们就拥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在奥运会即将来临的时候施加进一步推动改革的压力。可以施压给各种改革,以确保北京当局在对赛事进行报道的记者群到来之前看起来达到最好的水平。

我也知道有很多在中国运作的公司想要在劳工标准以及支持公民社会发展上做出更多努力。我离开国务院的时候,我所在的人权以及劳工事务局在这方面的工作已经着手展开并且这些努力应该得到支持。

最后同样重要的一点是,我们一直在寻找好政府的供应面(supply side),诸如村民选举、法治、法院工作、立法机构等等,审查在这些方面中国是否可能接受美国援助。我们还应该寻找需求面,就是要找到那些要求拥有更好政府的公民们。

我要把大战略(grand strategy)留给我在国务院和国防部的老同事们。我乐见于看到当局承诺进行的与日本和澳大利亚建立起一个更为紧密的关系。我也同样乐见于看到总统成为首位访问蒙古的美国元首。美国之所以在这些国家受到欢迎部分原因在于北京在处理与一些邻国的关系上已经过早的表现出来好战的势头,尤其是与日本。

我所遇到的来自该地区的人士正在把他们的忧虑转移至对一个更强有力的威权主义中国的本质的担忧上。在这处背景里,我会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昨天日本的外交部长甚至公开呼吁中国加强政治公开度。我还希望大家注意一篇文章,我想它是发布在今天的华盛顿邮报上的,是关于亚洲首脑会议的,这意味着中国要把美国排除在该会议之外,而事实上,正是他们自己正在被其他国家排除在该会议之外。

这使我想到了最后一点要说的事情。中国做出反应的一个要素是他一直在尝试的,我已经提到过的、由布什当局所激励的更多、更大的政治开放,以及压制由政治改革所引发的高度期望。

第二个要素是与2003年左右所突出的外交政策相关。中国越来越发现最与其相似的国家都是地球上最具压制性的政权。中国总是可以交到像伊朗和苏丹这样的朋友,但我们正越来越看到中国为那些较不具有深远重要性的,诸如乌兹别克斯坦的总统卡里莫夫(President Karimov of Uzbekistan)或缅甸的梭温(Burmas Soe Win)或津巴布韦总统穆加贝(Zimbabwes Robert Mugabe.)这样的外国领导人铺设红地毯、与他们把酒言欢。

正如其试图在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间售卖一种特殊的发展模式,中国今日正试图出口“北京共识”(Beijing Consensus),那就是:你可以在没有政治变迁的情况下获得经济发展。可以忽略对卡里莫夫总统或穆加贝总统的注意,但是中国的经济是以出口为导向的并且最后我想说的是任何人都不会想到有什么充分理由去乌兹别克斯坦或者缅甸 或者津巴布韦进行投资。

我们应该没有担心过,就像你今天提到的这个问题,中国模式会压倒“自由在全球范围内的稳定发展”(“global march of freedom”)。北京当局为取得持久性朋友所做的这些努力是注定要失败的,因为像穆加贝这样的独裁者将不会持久。美国在冷战的三分之二的时间中,从与独裁者共舞的经历中学习到了,在这些国家产生变动将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当民主来到一个国家的时候,人民会记得是谁在帮助、支持他们的目标、事业,是谁站在统治者一边。北京当局与卡里莫夫总统、穆加贝总统之间有着一种天然的姻亲关系,但如果只是为了中国自己的长远战略利益,中国的统治者就应停止推销北京共识,并提出更具建设性的外交政策,结交更高级别的友邦。那就是我们国家在 20世纪70年代所学到的教训并且布什总统已经在911事件后的中东地区一直所应用的战略,现在轮到中国了。谢谢。

美国企业研究所:马颖在“没有政治自由化的经济发展”研讨会上的谈话内容

发言人介绍: Ying Ma马颖)女士,是位在中国大陆出生的华裔学者,父母都是广州人,她十岁的时候就随父母移民到了美国,所以她接受的中等教育、高等教育都是在美国进行的。她在1997年的时候获得了康乃尔大学的政府系的学士学位(B.A., government, Cornell University, Magna Cum Laude, 1997),在2005年的时候获得了斯坦佛大学法学院的法学博士学位(J.D., Stanford Law School, 2005)。她在1997-1999年的时候,担任过外交关系委员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研究助理的职务,在1998年美国宗教领袖访问中国的代表团中担任协调员一职,在1999-2000年的时候担任香港博雅公共关系有 限公司(Burson-Marsteller)高级助理的职务,在2001-2002的时候,担任美国国会经济与安全审查委员会(U.S. Congressional Economic and Security Review Commission)研究分析员的职务,目前Ying Ma女士是美国企业研究所National Research Initiative 的研究员,主要负责中国民主化项目。


译者twitter:@Freeman7777




Ying Ma
:谢谢卜大年对我的介绍。很荣幸能来参加这个小组讨论。美国企业研究所将要围绕着中国民主化这个议题举办一系列的研讨会,这让我非常之兴奋并且我要感谢卜大年那杰出的智识领导才华,是他把这个非常重要的系列研讨会加入到了美国企业研究所的亚洲研究计画里。

托马斯索维尔(Thomas Sowell是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美国著名的保守派知识分子)并不是一个在关于中国事务的辩论上经常会听到名字。尽管如此,他最近说过的一 些话却很适用于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托马斯索维尔,这个杰出的黑人保守派,最近在福克斯新闻频道说过(美国的)自由派(liberals)是政府以及各类制度的忠实信徒(big believers of government and institutions),因此在自由主义的范式(liberal paradigm)中,认为这一部分理念对于给黑人美国人带来进步是至关重要的(crucial)。保守派,正好与之相反,认为人是有着深深的缺陷的 (deeply flawed)。对像索维尔这样的人来讲,即使在他们从奴役和隔离中解放之后,政府以及各类制度所能起到的作用仍不足以解决黑人美国人的问题。

在讨论如何把自由带给其他一群人的时候,去思考自由是如何被带给其他人的这一问题永远是无害处的。根据索维尔对于黑人问题的评论,人们可能认为在最近几年中,美国企图促进中国的民主化的做法是保守主义的路数,可我要说的是那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实际上可能保守主义的成分还不充分。华盛顿当局为了让中国产生变动,带着CCP会自我克制或认为变动将从中国社会中独立地涌现出来这样的愿望把心思主要都集中在了推广各种各样的制度和手段(various institutions and instruments)上了。然而,不太为人重视的是,(华盛顿当局这种做法)已经给了中国人这样的倾向。

最值得注意的是,华盛顿当局一再标榜市场力量以及西方影响的作用,想要以之作为一种手段把民主传递到中国。当2000年美国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地位时,克林顿总统对于(在中国进行)基本的公民权利和政治变革寄予厚望。他宣布,我们将发动的力量是任何极权主义政权都无法操控的。自那时以来,中国经济继续以 疯狂的速度扩张,以每年介于8%9%之间的速度取得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但CCP政府,使我们备感屈辱的是,却在与此同时已经成功的做到了镇压政治异议,保持垄断权力。

在多种渠道上促进自由贸易以及经济发展是一种保守主义的理念,尽管某种程度上经济发展使中国出现了推动企业化和经济自由的势头,但国家强制以及残酷的暴力已经打退了极度偏离赚钱活动的政治性组织和活动。

大约在同一时间,克林顿赞扬自由贸易的潜力, 华盛顿当局也发现了推动法治和司法制度以之作为一种在中国促进民主化的力量。199710月,当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访问华盛顿的期间,他与克林顿总统同 意中美将合作改善司法培训、司法教育、对贫困人口实行司法援助、改善行政法和商法这些首次出现的双边项目。中美法律合作局面的到来使许多人为之振奋。例如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玛斯弗里德曼(Thomas Friedman)在1998年宣布对美国对华政策做出最终检验的是,美国利用其影响力,推动一个更为法治的制度,以抑制中国的国家权力并且为未来的民主化奠定了制度基础,这样的政策执行的有多么好。

2001
年以来,国会已多次拨款支持与中国的法治相关的这些项目。然而中国政府,承诺司法改革只是为了使其与经济发展相配套,而不是为了促进政治改革。

试举一例来说明法治在中国还远没有到来,《亚洲华尔街日报》的专栏版于128的时候指出,中国的国家安全部门(China’s state security office)经常使用不明暴徒去肢体攻击争取人权和法律权利的活动人士。西方社会所理解的法治是要提供基本保障以对抗政府权力的变化无常,但对于CCP 政府来说,它所关注的司法发展是要使国家权力的行使变得更为有效。法律,就像政治权力一样,仍然是在CCP的控制之下。

华盛顿当局啧啧称道的推动民主化力量的另一种手段是互联网。在1998年的时候,克林顿总统已积极地感叹,声称互联网将是中国民主的先声。因特网会提供大量的未经审 查的信息以及理念从而帮助中国人民获得自由。诚然,中国所出现的互联网革命在某种意义上当然是值得人高兴、感叹的。中国的上网人数已从199710月的 微不足道的620000人膨胀到了20056月的大约1亿3百万人。

但是这个民主的先声也已经屈服于中国政府的控制了。北京当局系统性的审查与民主相关的网上内容、逮捕网路异议人士并且互联网公司还在中国进行自我检查。讽刺的是,这个(旨在推动中国民主化的)工具应该是要给中国人民带来自由的甜蜜拥抱但却已经让他们被CCP给所牢牢把握住了。

回顾以往,每次华盛顿当局以热情而不切实际的想法为前提,这种想法认为市场力量或西方制度将把民主传递到中国,CCP的制度已经显示了他们拥有保有权力的能力。通过指出市场力量或西方制度的不足,我绝不是在说,他们是 不值得追求的因为他们的确是值得去做的事,无论做这些事是否会带来民主。但所有的希望和责任不应放在制度和手段的变动上,特别是当中国民主化的未来出现与 否越来越依赖于其国家是否有进行自由化的意愿。


回到托马斯索维尔最近所发表的提醒上,即人们必须要为他们的行为承担其个人责任。作为一个终身倡导公民权利的人士,他当然不是在说,美国政府摆脱吉姆克罗种族隔离制度(Jim Crow)或执行反歧视法是一个糟糕的主意。他是说,仅靠政府或制度去解决美国的黑人问题(这些问题有贫困、无家可归、学术平庸),这是不够的。黑人仍必须承担个人责任,取得和保有一份工作、在学校学习、远离毒品、步出监狱。

同样,或许应该要去从一个更为保守主义的心态去想一想中国的民主化变动的问题。在这个人类有着深深缺陷的世界上,中国民主化的失败是不足为奇的,只不过人性的缺陷显现在了中国人民身上而已。

中国人民越来越表现出极度的厌烦民主。他们的政府已经教导他们去憧憬一个伟大的中国,那样的一个中国是既富且强的但却不是一个自由和民主的国家。很多人,特别是城市的精英,都充满热切的接受了这种强大中国的范式。在这个范式中,美国这个最积极地推动中国民主的国家,变成了中国最大的敌人。根据美国和中国的有关组织所做的民意调查显示,今天大多数中国人对于美国持有负面观感。

与此同时中国政府要对散播反美、反民主的情绪负有主要责任,相当一部分中国人盲目地相信北京当局所呼吁的全体中国人应追求一个伟大的中国这样的说法。我们看到的倾向是,只有一小群中国人在任何时候都愿意冒着生命的危险、冒着可能被恐怖势力击碎膝盖骨的危险去鼓噪民主,公众对于民主的冷漠或怀疑使得在中国进行一个可持久的民主运动变得更加的困难。

庆幸的是,只因为人是有着深深 的缺陷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深厚的维护自我利益的欲望。就像伊拉克、阿富汗和乌克兰所发生的选举那样,人在给予他们机会的时候将会选择自由而不是暴政。虽然 很多新兴中国中产阶级的人士似乎厌烦民主,但许多其他人继续鼓动变化,譬如记者报道出贪污行为、艾滋病活动人士揭发国家欺诈以及无能,赤脚律师为没有诉诸 贿赂手段的工人进行辩护。最终中国民主化的关键可能寄托在这些人士以及其他的普通中国人的身上。

在思考民主上,我想我们最好不要抛弃一个保守主义的看法,即:使得华盛顿当局感到振奋的能够用于推动中国民主化的一切制度和手段可能还是不够的。中国政府本身拒绝民主化,这似乎是在可预见的未来都会出现的情形,中国人民将由于看到了过去他们自己的民族主义的作为,不再只是追求财富和权力,而且还要追求自由与尊严,并愿意做出必要的牺牲而承担起(推动中国民主化的)责任。

所以在美国企业研究所将要围绕着中国民主化这个议题举办一系列研讨会上,我们计划审视包括贸易和工会、法治、民间团体、 媒体和互联网在内的自由化的制度以及工具的作用。此外,我们将采取更直接的观察,看看中国人民自身把民主看成了什么、审视其反美、反民主的情绪,此外还要问问我们自己为什么到了21世纪的今天相当于1989年民主运动的事件仍没有出现,甚至连与此相似的事件也都没发生。我们将尽我们所能对这些疑问加以探索,期盼通过这样的努力去帮助中国人民,把民主的实情告诉他们,即便他们的脑袋中满是CCP塞给他们的幻觉但仍不乏微弱的希望和渴求。